又是一声尖厉的口哨声,这次带着愤怒的情绪拖得更长,几个姑娘中有一个只好赶快跑到楼梯口下面去。
——有什么事,爸爸?
——你那个懒骨头臭丫头哥哥还没走吗?
——走了,爸爸。
——真走了?
——是走了,爸爸。
——哼!
那女孩跑回来对他做了个手势,让他赶快一声不响从后门出去。斯蒂芬大笑说:
——他对性别的看法可真有点怪,他好像把丫头看作是男性的了。
——啊,你真不知道害臊,斯蒂芬,他妈妈说,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了,你将来一辈子都会后悔不迭的!我可知道,你自那以后已完全变了。
——再见,所有的人,斯蒂芬说,微笑着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向大家告别。
高台子后面的那个胡同里积满了水,他缓步向前走着,在一堆堆潮湿的垃圾中择路而行。这时他却听到从墙那边关女尼的疯人院里传出一个发疯的女尼的喊叫声。
——耶稣基督!啊,基督!基督!
他生气地一摇头,想把那声音从他的耳朵里摇去,他踏着腐烂的垃圾跌跌撞撞匆匆向前走着,一种厌恶和怨艾的情绪竟使他的心感到说不出的疼痛。他父亲的口哨声、他母亲的唠叨、那个看不见的疯人的喊叫,现在变成了许多使他非常难堪的声音,威胁着要消除他那年轻人的骄傲。他发出一声咒骂,把那些声音的回声从他的心中驱赶出去。但是,在他沿着大马路走去,感觉到灰蒙蒙的曙光穿过雨水淅沥的树枝在他的四周散落下来,并闻到水淋淋的树叶和树干发出的带着野性的离奇气味的时候,他的灵魂终于从痛苦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