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研究的“专家”也是一样,王阳明说,他们学习不是为了行动,而是为了“徒事讲说”“前人之说本已完备,非要另立一说以胜之”。他不老老实实跟前辈学,非要搞点新词新“理论”,搞点“自己的东西”。那学生们呢,也吃这一套,因为他们学习,也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见知于人。那“传统理论”,他从来就没学会过,也不愿意下那苦功夫,就每天都要去学“新东西”,说点新词儿。如此一轮一轮下来,不断地换词儿,真经就失传了。王阳明说的,就是几千年圣人传下来的那一点点真骨血,没了。所以一代一代的先贤大德,不停地要“为往圣继绝学”,就是解决这种“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的人性弱点,不断把被歪曲失传的那一点真骨血,重新发明。我写这本书,也是这个心愿罢了。
荀子也说过这个问题:“君子之学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君子学了东西,是一条条落实在自己身上,小人学了东西,耳朵进,嘴巴出,说起来滔滔不绝,自己身上一点也没有。
墨子也说过这事。齐王问墨子,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墨子说:“古之学者,得一善言,以附其身。今之学者,得一善言,务以悦人。”君子以德润身,学到东西,就落实在自己身上,得到进步。小人徒事讲说,学到东西,是为了说给别人听,讨人喜欢,让别人觉得自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