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从未和养父母表露这层心思。不能给痛苦的人增添烦忧,也不能给幸福的人带来困扰。这是黄莺仅能给予的回馈——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快乐的。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还小,复原的概率比她大得多。当年,黄莺没能走出自己内心的黑屋,而今,她决定走进另一间黑屋,将里面的小女孩拉出来。
也许,拯救他人也是自我救赎的一种方式。
“行,我帮你和对方律师谈一谈。”安琪将方才滑落盘沿的荷包蛋翻回盘中,“不过对方很可能会以你的精神状况为由而将此驳回。”
“什么律师?”
面对黄莺的疑问,安琪置若罔闻。她垂下脑袋,用筷子戳着盘中的食物,荷包蛋被凿出破口,蛋液旋即奔涌而出,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斑,就像那列儿童过山车的颜色。
黄莺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记忆中的影像渐渐清晰——儿童游乐场、她,以及那个男孩。那些促使他们走到一起的原因,最终变成导致彼此分离的引子,好比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贪食蛇,始既是终,终亦是始。
“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吧。”
“为什么?”
“大家都累了。”
爱情是一种难以滋生又极易覆灭的东西。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居然还是赌上了各自的人生。其实,这样的对赌每天都在发生,有人赢,也有人输,赢的人不可能完整如初,输的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要登上这块赌盘,就得留下些什么,无论是赢家,还是输家。或许,这就是幸福的代价,想要通过改变他人来创造幸福的代价。那个男孩掏出两张游玩纸券,递给黄莺,转身走向游乐场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