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哇,乔斯!”塞德利先生说。听见这熟悉的调侃的声音,乔斯立刻惊慌得不敢再说,很快就起身了。那晚他并没有彻夜不眠琢磨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夏普小姐。爱情从来不会影响乔瑟夫·塞德利先生的胃口和睡眠。不过他想到要是在印度办公之后听听这样的歌多么惬意,丽蓓卡是个多么出众的姑娘,她法语比总督夫人讲得还要好多少,她在加尔各答的舞会上会出多大的风头。“显然这可怜的小妞爱上我了,”他想,“她也不见得比出国到印度去的大多数女孩子穷。我要是左挑右拣,只怕越拣越差。”他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夏普小姐是如何难以成眠,如何思量“明天他会不会来”的,这里就不必说了。第二天乔瑟夫·塞德利先生在午餐之前就到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赏给拉塞尔广场这么大的面子。乔治·奥斯本不知怎么的早已到了(大大地打扰了阿米丽亚,因为她正在给奇西克步行街的朋友写信)。丽蓓卡还在做前一天的活计。乔的马车驶过来,这位博格雷沃拉的前任收税官照常嘭嘭地擂了几下门,摆着架子忙乱了一阵,费了老大的劲儿上了楼来到客厅。会心的目光像电报似的在奥斯本和塞德利小姐之间传来传去。这一对狡黠地笑着,瞅着丽蓓卡。丽蓓卡低下头织钱包,浅黄色的鬈发垂到脸上,居然红了脸。乔瑟夫进门时她的心跳得多么厉害。他穿着吱吱作响发亮的皮靴,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他穿着新背心,又热又慌张,羞红的脸藏在厚厚的领巾里面。在这瞬间,人人都觉得局促不安。至于阿米丽亚,我认为她比切身相关的两人还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