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想象中的原始风貌不再有说服力。沃尔内(Volney)说他未曾参与公共事务,自己的事都料理不好,却根据蒙莫朗西森林的生活经验勾画原始图景,沃尔内对此不解:“原始人就有美德,就不存在邪恶?”[235]关于异域风俗中的美德问题在革命之前有过争论,1779年,沃克(Walker)发现了否定性的证据,“在阿拉伯人、鞑靼人、北美土著人和中国人的历史中,更多的是谎言与欺骗,而非真实与忠诚”[236]。此时它又被人提及,既为否定卢梭的文明观,又质疑革命的理论前提,虚泛的想象与鲁莽的暴力能破坏旧制度,但不能造就新社会。
法国人历经理想的幻灭,见惯了世事无常,冷漠的平静中有消解一切的怀疑。他们对启蒙时代的态度变了,不再相信那些哲学家,斥责他们没有为法国指明道路,孟德斯鸠遭诟病,伏尔泰的文章有矛盾。[237]对卢梭的评价同样受新舆论影响,克赛纳(Quesne)说他写《忏悔录》“是因为夸耀的性格激励着自尊”,杜索尔斥责他粗鲁,“对人有不由自主的轻视”[238]。卢梭的理论体系被颠覆,“《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将社会与自然对立,《爱弥儿》又攻击社会,他写过《社会契约论》,却对自由一无所知,文辞里更多的是雄辩而非逻辑,是热情而非智慧”[239]。鉴于此,自称是卢梭学生的努格莱(Nougaret)为他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