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传言并不是安德鲁牧师魂不守舍的原因。其实这样的传言至多只能像鸡毛掸上的轻尘一样,在昏暗中从一个角落掸到另一角落,永远也掸不到安德鲁牧师洁净的耳朵里的。安德鲁牧师实际上是从汉娜的神情上看出事情的蛛丝马迹的。
安德鲁牧师几乎是庄园里最后一个知道汉娜即将远行的人,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甚至不是汉娜本人。安德鲁牧师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跑步赶到了汉福雷庄园。到了庄园门口,他才发觉在慌乱中他竟忘了戴上他从不离身的牧师领圈。管家告诉他汉福雷夫人已经就寝,他像一个被恋爱烧坏了脑子的小伙子一样,气急败坏地要求管家叫醒女主人。当汉娜披着一件睡袍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安德鲁牧师不禁愣了一愣。楼梯拐角的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将汉娜的睡袍照得通明透亮。在那样的灯光背景里,汉娜的胴体如同雾里的花朵似的时隐时现。安德鲁牧师没有想到五十出头的汉娜还有如此年轻丰盛的内容。错愕惊奇使得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并不知情的汉娜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在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废话之后,他终于干涩地问她为什么要走。汉娜将睡袍上的带子在手指上绕了很久,才文不对题地说:“我在加州住了三十六年了。”他又问她要在德国待多长,她久久地望着他,却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