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几下话筒,响的,对我哥说:“哥,今天晚上你过生,满院子灯光照得像十五晚上的大月亮一样,我就突然想起娘在五佛洞教我们唱的那首《三十晚上大月亮》。”
说完,我忍不住哭了,揩了一把眼泪,全场鸦雀无声,我唱起来了。
我抑扬顿挫,自演自唱,随意谱曲,有点像陕北的“信天游”,又有点像猫儿垭的薅秧歌,反正是随心所欲,又很投入:
三十晚上大月亮,
贼娃子进屋偷水缸,
聋子听见脚板响,
瞎子起来打电棒(电筒),
(左足右拜)子起来撵一趟……
我一唱完,全场都吼起来了:唱得好!唱得好!喝酒,喝酒!
好几个人拿起酒杯过来,给我敬酒。
又喝了几杯酒,我在想,前辈人编这首歌是什么意思?把子虚乌有的事编得活灵活现,而且世代传颂。人生一世,不就是一场荒诞的戏么?是否有佛教的色空观?万法皆空。一切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突然,牛娃子的手机响了,他按了一下电话接听,答应道:“好。”只一句话,而且是一个字,就把电话关了。他没有多话,真让你猜不透是谁打的,所有人都把他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