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中庸举“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二语,而申之云“言其上下察也。”佛家亦尝有言“青青翠竹尽是眞如,鬰鬰黄花无非般若。”语意絶相似,只是不同。若能识其所以不同,自不为其所惑矣。
七五、朱子尝论及“释氏之学大抵谓,若识得透,应干罪恶即都无了。然则此一种学,在世上乃乱臣赋子之三窟耳。”所举王履道者,愚未及详考其人,但尝验之邢恕,明辨有才而复染禅学,后来遂无所不为。吁,可畏哉!
困知记续録巻上 凡八十章
一、异端之说,自古有之,考其为害,莫有过于佛氏者矣。佛法初入中国,惟以生死轮回之说动人。人之情莫不贪生而恶死,茍可以免轮回,出生死,安得不惟其言之听?旣有求于彼,则彼之遗君亲,灭种类,凡得罪于名教者,势不得不姑置之,然吾儒之信之者犹鲜也。
其后有逹磨者至,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为一闻千悟,神通自在,不可思议。则其说之玄妙,迥非前日比矣。于是髙明者亦徃徃惑焉。惑及于髙明,则其害有不可胜救者矣。何哉?盖髙明之士,其精神意气足以建立门户,其聪明才辨足以张大说辞,旣以其道为至,则取自古帝王精一执中之传,孔门一贯忠恕之旨,克己为仁之训,大学致知格物之教,中庸性道中和之义,孟子知言养气、尽心知性之说,一切皆以其说乱之。真妄混淆,学者茫然,莫知所适。一入其陷穽,鲜复能有以自拔者。故内之无以立大中至正之本,外之无以逹经世宰物之用,教衰而俗败,不但可为长太息而已。向非两程子张子朱子身任斯道,恊心并力以排斥之,吾人之不变于夷者能几何哉!